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倦鸟归林

　　程铮靠窗边坐，百无聊赖，听树上鸟叽叽喳喳，约莫在找虫。
　　
　　不经意往窗外一瞥，两只鸟分吃一条虫。哼，连他们都是一对的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。
　　
　　这三个字开始抢占草稿纸空白，阿拉伯数字运算符号，被圈画出的正确答案，都不及这些汉字对程铮的吸引力。
　　
　　下课铃声掩住树上鸟叫，也唤回程铮思绪。愣愣看接到一半的试题，无奈苦笑，第N次试图认真学习失败。
　　
　　都怪苏子涵。
　　
　　他生的好看，略长刘海掩住剑眉，多情眼眸盛一汪风情，酒窝浅浅浮起恨不得一醉方休。
　　
　　不过是具好皮囊。
　　
　　世上不缺鬼怪妖魔，艳鬼也不止苏子涵一个。
　　
　　程铮偏喜苏子涵，却不算做鬼也风流，而是宁死不罢休。
　　
　　翻开新一页草稿纸，程铮开始写情书。他字不好看，现下却是一笔一划极为认真，丝毫不见平时潇洒作风。
　　
　　如供奉佛祖，那般虔诚小心翼翼。
　　
　　试卷收起又发下，书本打开又扣上，课间起身又坐下，五点钟的人群拥挤，程铮只觉得他们吵闹。
　　
　　窗外小贩吆喝，“葱花香菜瓜两块五”，却没人喊“冰糖葫芦糖炒栗子”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爱吃。
　　
　　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，程铮突然好想苏子涵。左心腔泛酸只逼的眼底泛红，硬把眼泪忍下。他骂自己没出息，一个苏子涵而已。
　　
　　想见他，立刻马上。
　　
　　两个人分隔十来条街，名副其实异地恋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好难过，他发现离了程铮，自己连基本的生活都能生出委屈。
　　
　　若是程铮在，怎么会让自己一个人生活。会有满桌洞里的零食，自己不挨饿，会有透明罐子装彩色糖果，周身溢满香甜。
　　
　　如十五世纪的王子殿下，硬生生娇出几分小姐脾气。
　　
　　程铮却乐此不疲，苏子涵当然配得上所有最美好。
　　
　　教学楼前安了新灯，除去灌木丛前投下的阴影，过路人无处藏身，暴露于灯光下。白炽灯打出的灯光射在地面凸凹，几经反射更加明亮。
　　
　　仍有不怕死的小情侣，公然牵手打kiss。秀恩爱闪光弹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握紧书包带，面无情的从他们身边经过。他想，都隔了半月，程铮再不来看他，他就再不理人。
　　
　　通往校门的甬路不长，苏子涵只顾埋头往前走，空气中甜腻的糖炒栗子香让他停住脚步。
　　
　　抱一丝幻想，立在原地左顾右盼细细瞧，刚巧在路灯下，倒是多惹了几道目光。
　　
　　程铮看着苏子涵，愣在原地，只剩痴傻。
　　
　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，明亮灯光更衬脖颈白皙修长。如优雅天鹅，如水中静荷，可远观不可亵玩。
　　
　　满山春色开遍，只愿得他一吻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终于发现程铮。半个身体隐在暗处，看不出身形。但他敢认定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按兵不动，他持高贵。
　　
　　不是看到皇帝就涌上的妃子，反如名品商橱的精致瓷娃娃。
　　
　　两人目光相接，就算是郑和宝船，也要溺在这柔情海洋。
　　
　　程铮不动，苏子涵面上一冷。
　　
　　他想，怕是要完蛋。
　　
　　别人只知道苏子涵好好说话，只有他知，这人多难哄只得纵。
　　
　　急忙追上前，拽他衣袖，摊开掌心放几颗剥好的栗子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冷哼，不够还不够。
　　
　　程铮矮身，垂着脑袋蹭向他颈窝，环上腰肢扣向自己。仿若乖巧大型犬。
　　
　　心脏跳动加速，同频同率。
　　
　　身体这样靠近，同体同宿。
　　
　　“子涵……”
　　
　　好似泠泠月华倾下。
　　
　　苏子涵以手遮面，他快要哭。
　　
　　“阿铮，带我走吧。”
　　
　　最终倦鸟归林，他们不认甘命。